2006年12月25日星期一

“多此一举”

我都忘了是几月份了,中央说要构建和谐社会。全国一呼百应,“构建和谐社会”的横幅贴的连厕所都是(当然,厕所也是一块重要的宣传阵地),大有待从头收拾旧河山之势。
但是,结果?
请恕我以偏概全:西北的陕西,邱兴华连杀10人;东北的吉林,石友军连杀12人;西南的贵州,一个有作为的县长全家6口人被杀。这些特大杀人案(就是说一次杀死很多人而非多次)反正在提倡和谐社会之前我没听过多少,可是这回倒好,提倡和谐一年都不到,就有起码三起这样的特大杀人案。当然,现在又有人站出来了,说邱兴华有精神病,不要判处死刑。更有人借此大做文章,批判中国社会之没有理性。这也确实有道理。一个合理的社会就得有理性没人性嘛。
恕我直言:提倡和谐纯粹就是多此一举。
不独这一次,中国人历来都有些多此一举。全世界人民都多此一举。不过,正是靠着这多出来的一举,才有了世界人民大团结万岁。
中国人信仰的是什么?是君子之道。我们和我们的爷爷们从小学的也都是要成为君子,不要做小人。但是小人还少吗?君子们还不是被小人气得洗脚踹盆么?又有什么用呢?他骗的就是你。
发明小人、君子这两个概念,无非是中国人给自己背上的一个大包袱。虽然,中国人没少卸下这个大包袱。但这玩意终归束缚手脚。人家西方人说人生下来就有原罪,所以人家起点低,干什么事也就能放开手脚了。于是,在这个不断庸俗化的历史进程中,西方人占了上风,骑到中国人头上拉痢疾了。
发明小人与君子的概念,更是多此一举。不管是提倡和谐还是区分君子小人,其实你不提,任其发展,最后自然该倒霉的倒霉,该走运的走运。你这么一提,不过是给别人做了笑柄罢了。
中国人由于自身思想的原因,对新的东西,也就总是畏首畏尾,不敢轻易接受,但是见着新东西先臭骂一顿倒是常事。对于旧的东西,都捧得怕掉了,对新的东西,都惦着一屁股坐碎它。甚至,把一切东西都拿来和旧的东西比,也不管有没有可比性。并且原则就是旧的东西一切都好。虽然,这些新东西真的质量不高。
在豆瓣网上,进入《读书》杂志的小组,你根本看不见几个人对《读书》有什么好感,都在那说:“《读书》死了!”没错,《读书》的主编早已不是沈昌文,两年前连三联书店的总经理都给撸了。不独是领导,文章的内容也早已不是那种明白畅快的卢梭式文字了。没错,《读书》的锋芒被磨平了。但是,这就说明《读书》死了吗?这年头有什么没死吗?《读书》的文章更加专业了。专业了……这就不是好事吗?现在早已不是八十年代那个思想启蒙的年代了,让大众接受启蒙思想,在当时是必要的,所以那时的文章在现在这个利益体系已经牢固树立的时代是不可能存在的。而保持《读书》原先的风格,很困难。作为坚持读《读书》的人,我们不必求全责备。现在的《读书》真的说不上什么好与不好。原来的《读书》就这么好吗?但是,我不得不说我在“坚持”读《读书》。
说点更实际的,现在最火的,中国大片。网上都说《满城尽带黄金甲》就是《雷雨》穿上黄金马甲,《夜宴》是《哈姆雷特》搬到五代十国。说实在的,这是真话。因为人们总爱把新东西和旧东西扯在一起,并且说旧的东西永远是好的。当然,这两个新东西真的不怎么样。不过新东西提供的是视觉震撼,老东西提供的是情感震撼,根本没什么可比性。
还是那句话,这一点都不奇怪。历史上中国人的任务是什么?是复尧舜之治。你再怎么恣猥,最终的目的也是回到那个原始社会去。所以中国人历来对未来的战略不重视,当然会被人打败。把旧的东西奉为神灵,是最多此一举的。中国也就是毁在这多此一举上。
我历来所排斥的是忘掉传统一味求新,不过今天,我破了回例。唉,哥们儿,你弄明白我的意思了吗?

2006年12月23日星期六

我要玩艺术!

别误会,这不是相声稿。
礼拜二晚上,我照常跟在老三和宣儿后面当跟包子。到了楚云天那儿按照惯例堵车的时候,宣儿冷不丁冒出一句话,说她喜欢纳粹,老三也就跟了一句,说他喜欢戈培尔。
当然,我没插话。
也确实,希特勒、戈培尔这些人你不能说他没本事。希特勒的口才恐怕仅次于拿破仑。而且希特勒也玩过艺术,他年轻时还画过画,只不过画的不好,后来才当兵,走上了光明的黑暗之路。
《读书》第10期有一篇文章,叫《回望法西斯景观》,说的是西蒙妮塔·法拉斯卡-赞珀尼写的《法西斯景观》中提出的法西斯景观的艺术性问题。
其实,意大利的情况和德国差不多。人们都极端热衷于参与政治活动(当然,不包括反对希特勒和墨索里尼),而且政治活动竟然被赋予了诸多的艺术色彩。从歌剧到文学作品,几乎所有艺术都成了束棒的表现方式。正如文中所说:“法西斯动员和组织大众的方式,是将审美引进政治,其后果之一,……使艺术和政治再次获得庄重的仪式价值,从而超越以刺激感官为目的的展示价值”(在这一点上,意大利比德国表现的更为突出)。用这种手段宣传的政治,不搞的人们都跟神经了似的才怪呢。
这也就是“政治美感化”这一概念的来源或叫成因。墨索里尼成为领袖的一大原因,正是他表现出来的(真的假的我不知道)艺术家的气质,化解了民众的政治恐慌,使他最终把持了意大利的政权。
当然,法西斯追求的美是力量之美而非阴柔之美,因为他们把政治搞成艺术的最终目的还是要发动侵略战争。他们的民众也被塑造成战争工具。人们都整天穿着法西斯制服,行着标准的罗马礼,我估计跟中国人一身素,跳忠字舞那会儿差不多。
所以,这可以和中国联系起来。中国搞文革时,情况与上面何其相似!文革可是没少玩艺术,各种文学作品、电影、绘画、音乐、样板戏等等都在铺天盖地的宣传文革,也在进行着文革。而站在底层的角度看,从衣着穿戴,到文化生活的各个方面,人们都被局限在一个广阔而又狭小的空间中,由此人们也就都被迫甚至自觉地参与文革。而文革的目的,是彻底砸烂“旧世界”,为发展马克思主义铺平道路。当然,这正意味着毁灭,人和社会固有价值观的彻底毁灭。这和法西斯发动侵略战争是一码事。
尽管人们缺乏对艺术的欣赏能力,但是艺术化的政治是易于被人们接受的。从这一点来说,中外是相同的。另外,政治的美感化即艺术化的后果是毁灭,多数是既毁灭他人又毁灭自己。这也是中外相同的。政治的艺术化,无非是更好的宣传统治者的逻辑,使人们更听使唤。人们都服从于领袖的思想,一切物质上的东西都可以放弃。因为这时连经济生产都变得精神化起来,这是最可怕的。没有物质,精神一旦垮塌,就是社会的灭顶之灾。
所以,你如果看见哪个政治家整天鼓捣艺术,你可要小心,艺术一旦和政治联手(当然,这些艺术大部分是政治家创造的),就是毁灭的开始。

2006年12月17日星期日

“混”论

我极少用“论”这么着调的字眼。因为它太正统,这个字天生就是和“持论公允”、“综合全面”之类的词联系在一起的,不利于我这种异常偏激的人。因为我不想背上文体的包袱。但今天我要大着胆子用一次,因为与其搭配的是“混”字。
我把一切人的一切生活都称为“混”。甭管你是市侩还是什么大教授或者党政军 n 把手。大伙都在中国活着,所以都不容易。活着,就是为了活着,不为别的。吃喝嫖赌只是一个方面,琴棋书画也只是一个方面,谁也甭说谁俗,谁也别说谁拽。
苏童说过,《碧奴》的一个立意就是两个意象:泪与墙。意思是中国社会的墙太多,老百姓冲出不去,只能哭。这也许就是中国人最大的无奈。当然,这墙是中国人自己砌的。中国人在自己画的圈子里混,时间长了,就都混的疲塌了。疲塌长了,就让小日本欺负了。
小时候看机器猫,有句话我觉得说得对:睡觉能拯救世界。这确乎是真理。大伙都在睡觉,什么事都不干,也就没什么战争了,世界也就得救了。睡觉,也是某种意义上的混呐,所以也不容易呀。所以整天睡觉是不太可能实现的,因为人们太不爱睡觉了,晚上两三点还摇蹦脑袋呢。不过,把觉睡好了,倒是有利于第二天出去接着混。
混好了,就是人上人,混栽了,给人家当鞋带人家都不要你。所以很多人都担心自己混不好,这没法呀。但是社会的规律是多种多样的,一人一个说法,你当然不可能强迫所有人都信奉马克思总结的规律(当然,我还是崇拜马克思的)。在我看来,这“混”也是社会运转的一个规律。社会的工作要靠人来完成,所以一个人的脾气和处境足以决定工作的好坏。社会的秩序要维持,就得让每个人都觉得自己不是为了活着才工作(对于政府而言更要如此),才有可能更好的完成工作。想让牛马们安心的工作吗?政府必须营造出一个假象:所有人都安居乐业,整天别的不干,净在那风乎舞雩,咏而归什么的。那叫一个好啊!拿时髦的话说,就是什么“和谐社会”。
问题是,你政府能有多大势力?你敢保证人谁都听你的吗?反正在我看来,源于中央高于法律的红头文件到了地方没什么作用,发改委的命令就更是放屁了。谁不先得计着自己混呐!我跟你白道混,图的就是赚钱踏实。你让我混不下去或让我感觉混不下去,那我可就没法了。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处处不留爷,老子奔铁路!抢去呗。有什么了不得的?
再一个问题是,政府的人混就不算混啦?它也得算呐。领导们也是为了自己能好好混才定这么多规矩的呀。但是他们定的规矩很不切合实际。社会发展要全面,两手抓,两手都要硬。于政府说,一手抓钱,一手抓命;于大伙来说,既得建设和谐社会,也得建设和谐黑社会。不然,连奔了黑社会的人都觉得没有盼头,这个社会就真的没有希望了。社会就是处在制衡的状态中,黑社会不发达,白社会又从何谈起?
当然,比较悲哀的是,这“混”也得讲规矩。不是随便就能混出来的。《狼图腾》里说过,凡是在狼群里的狼,没有一个是囫囵个的,这个缺个耳朵,那个没有鼻子,听着挺惨的,但是这就是混出来的。残疾是他们的标识。甭管是车匪路霸还是皇上御驾,他再怎么霸道也说过这么一句话:“别坏了规矩,老子还要在这块地面上混呢。”混的规矩是什么?就是你混的同时,你不能碍着人家混。这个意思上面没说出来,在这里点明。所以,中央老在那想,怎么文件到了基层就是实施不下去呢?废话,你这文件对他捞钱不利,他能执行吗?都照着红头文件干活,年底一分红,什么钱也赚不着,那哪行呀。你得让他赚钱,中央发本红头广告、投资指南什么的,没准地方会认真执行的。
说的多了,说了不该说的了,先到这吧,我明儿还得混呢。

2006年12月8日星期五

谈谈《灯下漫笔》

上语文课讲鲁迅的《灯下漫笔》,我们班的芸芸众生都说不喜欢文章的所谓“尖酸刻薄”,但又同意文章的观点。这不奇怪。读一篇批判奴性的文章,你就必然要融入作者的话语体系,也就是在思想上当一个奴隶,否则你就理解不了这篇文章。而我们班所谓的“新新人类”们,喜欢的是友谊、温情、爱情这类最伟大最永恒却极脆弱的东西,所以心理的承受能力被逐渐削弱了。看到鲁迅的文章,自然不会喜欢甚至害怕。其实这就是鲁迅的深刻所在。另外,“新新人类”认为自己处处跟上一辈反着来就算是“特立独行”了,不会有什么奴性。但我要说明一下,中国人的“奴隶”这个称谓并不意味着他们没有自尊,只不过自尊没有外化为反抗;而“新新人类”们同意《灯下漫笔》的观点,正是他们灵魂深处的奴性在起着作用。
在《灯下漫笔》中,鲁迅说期待着青年们建立“第三样时代”。我确信中国在四五十年代曾有过这么一个时代,但是是断断续续的,是昙花一现,甚至根本算不得一个时代。在中国的两个常规时代(想做奴隶而不得的时代、暂时坐稳了奴隶的时代)中,那些不甘心做奴隶、追求自由民主的人们在某种意义上是伟大的。在奴隶们的眼中,这些人为了解救奴隶而献出了生命、献出了血液、献出了泪水、献出了粪便,每个器官都为解放奴隶的事业奋斗终身,所以每个器官都被奴隶们顶礼膜拜。奴隶把一切属于自己的权力(其实只有点儿反抗奴隶主的权力)一股脑儿扔给他们,让他们做自己所谓的“领袖”,然后跟着“领袖”起哄架秧子,就像买股票一样。这大概也就是所谓的“革命”。这追求“民主”的革命成功了,支持革命的奴隶们可以做几天假奴隶主,然后再开始做新奴隶;革命失败了,等着“领袖”们的恐怕就是掘墓鞭尸。因为这追求“民主”的革命失败了,给奴隶们带来的是来自奴隶主的更加变本加厉的压榨。所以,每一个“民主战士”、“农民起义领袖”的发迹史,正是下一个奴隶时代的肇基史。真的革命者,就算自己不搞专制,他的继承者也要搞。这个“规律”,到现在,也没人能跳出来。因为,最高等级的民主,就是专制。即中国实行的“人民民主专政”。

2006年12月3日星期日

为中国欢呼!

亚运会,说不好听的,就是中日韩在那里抢金牌,没别人多少事。当然,这金牌最终肯定是中国拿的最多。
在当今这个世界,体育是用来赚钱的。体育运动会也早已没有了当初的什么追求和平、体现博爱之类的因素,而成了国力竞争的又一块战场。中国正在合法的不正当竞争中发展起来(不正当,是因为中国用发展来使自己蒙受损失),体育,当然也是重要的工作之一。所以中国甚至有“国家体育总局”这样的机构,可以养活一大批官员和一大批运动员(虽然官员也没少在各处运动),帮劳保部解决就业问题。
由于我自身的原因,这几天不论干什么都爱提起精武门。在《精武门》和中国的历史上,中国人被外国人斥为“东亚病夫”,这是事实。但是这“东亚病夫”之“病”究竟是什么呢?按照中国人的理解,就是指体力或者说叫身体素质不强。这也是事实。但我看这“病夫”之病更是指中国人的精神之麻木。体质问题,正是精神质量的外化表现。虽然五大三粗的汉奸数不胜数。
但是,我们伟大的新中国摘掉“东亚病夫”的帽子了吗?我觉得没有。中国吹嘘自己摘掉病夫帽子是靠中国在各种运动会中的成绩。的确,这些成绩能说明一定问题。但是这帽子是戴在每一个中国人头上的,而真正摘掉的只是那么几个运动员。中国用一小部分中国人的成绩来说明整体的提高,不老合适的吧。至于精神麻木,至今也没有什么解决的征兆。
曾经看过汤尤杯的羽毛球赛,中国队大获全胜。但中国体育记者们被外国体育记者邀请打羽毛球时,中国记者可就输惨了。这不得不让我们惊叹中国的体育也是如此失败。专业的登峰造极,业余的沉底吐泡。而外国,很多参加专业运动会的却是业余选手。所以不论中国在奥运会、亚运会上拿上多少金牌,如果被如此这般审问一番,也是白搭。
所以,我们受到多角度、全方位、立体交叉且全天候的蒙蔽:活在一个和谐社会里,享受着带有社会主义优越性的医疗、社会保险。人人安居乐业,路不拾遗、夜不闭户、出门不用穿衣服。人人讲文明,懂礼貌,面带微笑,只在心里踹对方两脚。为中国足球欢呼雀跃,为中国经济乱蹦乱跳。
欢呼吧,中国。怒吼吧,黄河。长江!照黄河鼻子上揍!

从国民性扯到爱国

礼拜三,我们交了半个学期的作文终于发下来了。我的文章是《废除高考刍议》。老师给的评语是“既有激情,又有理性。”
太不容易了,写文章这么多年了,头一次有人说我有理性。其实大家到我博客上看看,哪篇文章有理性?我素来是以个人好恶来品评事件人物的。所以,我对于所谓“流言”也就常常相信并以之为据来说事写文章。如果让顾颉刚制定中国的法律,那我都够枪毙的罪过了。
外国怎么样我不知道,反正在中国,流言是能杀人的。中国人在茶余饭后总是对与他们没有任何关系的流言蜚语充满了兴趣。所以,单纯地说中国人是绵羊是不全面的。因为在羊皮羊肉里面,有着一颗狼心。
任何侵略过中国的国家在中国的史书中都被称为有“狼子野心”。中国的进步思想家们也都是从这里找着话茬的。人家都狼子野心了,你这还羊了吧唧的呢,你这不等死吗?
所以我原来说过,中国的地方太大了,物产太多了,中国人这点德行就是因为不愁吃不愁穿给惯的。要是再拿钱穆的话来说,中国文化从诞生之初就带有地域广大的特点。这能赖中国人吗?这只能赖中国人创造的老天爷。
这些天一直在重温甄子丹版的《精武门》。不但因为动作的真实,更因为其中充满了爱国热情。私下里惊呼为什么大陆抑或称内地拍不出这么提气的片子?经过几秒钟的考虑,我得出的结论是,大陆拍的片子要突出共产党的领导作用,所以削弱了“中国人”这个概念的价值。大陆片子用所谓事实来教育臣民去爱国,其实就是说要爱党。这不也正是所谓“党国”吗?可从实际来看,此种教育收效甚微。而香港用陈真这么一个虚构的人物就使得中国人血脉贲张,又是因为什么呢?
在国家和民族面前,一个政党算得了什么?为什么中国人给人的感觉总是一盘散沙?就是因为政党和组织从宣传自己的角度去呼吁人们救国。他们考虑的不是怎么救国家,而是为了统治国家。
但话又说回来了,违反了人性,民族主义、爱国主义这些东西又算得了什么?这是什么意识形态都控制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