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年2月2日星期二

听我

有谁能舒舒服服地坐下来听我说话呢?有谁能假装舒服地坐下来听我说话呢?有谁能难受得怪叫直到我停止为止呢?
这是她和我共同的痛苦体验,但我们每日还是重复这些样的快乐生活,无论是不是忍受,他总是耐心地听着,我总是痛苦地说着。
房间不大,足以装得下我们两个人,并且足以被我的没完没了的话装满。满满当当的,甚至他吐出的烟圈也被挤成无形,无法到达窗外。
我真真切切地看到过我的话从我的嘴里冒出来,一股一股的,仿佛飞流直下的涎沫或他吐出的烟圈,透明的,带着易碎的气流,有时冷,有时热,发烫,发臭。
痛苦。我的话的同义词,他就这么听着,显得无所谓的样子。他越听,我就越想说。我总希望用我的话告诉她我想告诉他的东西,但我至今也没有说出来。我的话依然像野草一样从的嘴里飞出来,窗子里的日光依然像月光一样直直的歪着。
我想对他说什么?我在说的时候也一直在想这个问题。并且我还把我的很多想法告诉了她。他没有说什么,我也没有停。他插不上嘴,我插不上耳朵。
说的累了,我也会歇一下,她依然一动不动地听我喘息,我看着她倾听我的样子,就又开始讲起话来。
我脑子不好,不知道我在这一秒钟之前自己说过什么,我也不知道他到底听没听到,反正她在听着,我在说着。
不过,我终于想起来,我好像在今天的这五个小时里对他说了说我们待着的这间屋子。因为我们每天13个小时从不离开这里。我们没有时间和心情去吃饭,也没有时间和精力去睡觉。我可以谈论的,似乎只有这间屋子。
在我的描述中,这间屋子被我想象成有石头色的墙、玻璃色的窗户、铁棍色的栅栏、木色的门,还有水泥色的地面。我们俩好像就整天躺在这地面上。没有别的事情要干。
我从未说过我要从这间屋子里出去,他也从未听到过。但是我真的不想出去么?我看未必。我想出去,但是从我进来那一刻起,我就被告知不能出去。我似乎曾经问过他们我为什么不能出去,但她们告诉我我不能知道。我也就没再问。
由于它只是在听我说话,所以我们两个之间没有过对话。我试探性地问过他是不是能回答我一两句,但她却默默地拒绝了。我没跟他说过话,我不知道当他被放进这个屋子时他们跟他说了些什么。
更奇怪的是,她离我是那么的近,但是他从没看过我,我也没有见过她的脸,难道这也不被允许?他只是看着窗外,太阳和月亮。
我也想看到太阳和月亮,但是我离窗户比他远,看不到。
13个小时后,也就是一天后,门响了一声,又响了一声。但是我没听到。我只听到他走了。
她要去哪?
我听得出来,现在这里只剩下我一个人了。
我依然对着她不停地说着,他还在那里安静地听着,没回过一次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