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年12月14日星期二

被遗忘平凡的一天

在我的手机上,每年的12月13日都被称为“混诞节”。我的谷歌个人网页告诉我:“8034天前是混诞节”。原来我已经活了8034天了。当然,这其中的每一天还是有些区别的。
今天上午刚睡醒时搞定了毕业报告的调查问卷,然后继续睡。睡到将近中午后开始吃饭。吃过饭开始坐在电脑前读Google Reader,消灭了198个未读后已经三点多了。之后继续在网上闲逛,不时看看推、并继续读GReader。我爸回来后开始在六平米上听相声。晚上鼓起勇气洗了澡,之后开电脑,看到了老三的祝贺文。现在开始写这篇玩意。
以上是这一天的流水账。其实还有很多人和我一样平淡地度过了这一天。
下午开电脑上校内,我关注的几个足球公共主页都写着:“勿忘国耻,沉痛悼念南京大屠杀300,000遇难同胞”。这句话我早已习惯了,因为每年我生日这天都有无数人以这种方式来纪念。我突然又想起了吴子牛在拍了他的那版《南京大屠杀》后说的话:这样的大屠杀不仅仅是杀人,也将山河、土地、空气一齐杀死。当时南京大屠杀纪念馆的日立空调吹出的阵阵冷气也令吴子牛不寒而栗。
我一直在纳闷:南京大屠杀这样一场国难,怎一个“耻”字了得?如果有人硬要把南京大屠杀称为“耻辱”的话,那我很难相信他关注的是这场灾难的本身。300,000及以上数量的人罹难的屠杀经常在中国上演,在南京一地就不知发生了多少次,的但是被称为“耻辱”的、甚至被大多数人记住的却只有公元一千九百三十七年的这一次。是什么抹杀了我们的记忆?我不知道。因为这些耻辱已经被耻辱遗忘。
在推特上看到一位推友(http://twitter.com/#!/hugh19871210)的胜利成果:“成功说服了室友 他决定不打台湾了”。祝贺他和他的室友。
昨天手机上的天气预报告诉我昨晚有雪,但是直到今天晚上我既也没拉开过窗帘,也没出过家,所以我不知道雪到底下没下。我问我爸外面有没有下雪,他说雪倒是下了,但是下了跟没下一样。看来我很难相信我关注的是这场雪本身,我只是关注雪到底下没下。我为什么如此在意雪下没下呢?因为我关注的是雪的意义。
早晨巴萨赢了皇家社会五个球,梅西来了一次漂亮的凌波微步。这场球就像n天前巴萨对皇马的那场球一样,我都没看。巴萨5:0皇马的那场球结束后两个小时我才睡醒,我醒后第一件事就是上Snaptu看比赛结果。当我看到手机屏幕上写着的“FC Barcelona 5-0 Real Madrid CF”时,我的头脑中没有任何概念。直到我看了电视,我才意识到我错过了一段历史。于是我继续在睡梦中错过接下来的很多比赛。看来我始终是个伪球迷。看来我关注的不是足球本身……
两个月来我一直打算写一篇与我高中语文老师彭彭有关的玩意。也想了很多的切入点,但是至今没有动笔。继续慎着吧。谁让我懒呢。
感谢老三在我即将遗忘掉我的又一个生日时为我写的文章。由于我不记得你的生日,所以我在此提前祝你新年快乐。当然,你生日快到时校内会告诉我,那时我会为你写一篇玩意么?到时再说吧。谁让我懒呢。

2010年10月14日星期四

所谓“感恩”

在豆瓣上,我参加了100来个小组,每天上小组首页时,我看到的帖子数最多的小组通常是Anti-Parents 父母皆祸害小组(或者一句话手册)。帖子内容大多是各色人等来到这里控诉和疗伤,描写父母如何无缘无故的奴役他们,就像父母无缘无故的去爱他们一样。在这一点上,我不得不承认我是幸运的。我的父母并不富有,所以我不必为我稳定舒适的生活感到内疚;我的父母并不贫穷,所以我不必为改善家庭状况而失去自由;我的父母并不博学,但是他们尊重知识;我的父母很主流,但是他们并不阻止我追求自由;虽然我的父母希望生活过得美一点,但在真相与伪美间他们不会无条件选择后者;虽然他们从小受到奴化教育,但是并未真正成为奴隶。当然,这一切都来源于:我们一家的生活既不富裕也不贫穷。
这是感恩么?我不能确定。庆幸自己的幸运和感恩还是有距离的。由于我因幸运而获得的生活方式,我通常不会去感恩,而只是在大脑的刺激下表示感谢。
我追求自由的方式是读书?我不敢这样说,因为几个月不读书的我过得也挺好;看电影同样也不大可能。我认为我追求自由的方式比较懒:整天满脑子胡思乱想。
因为整天满脑子乱想,我的思想会和别人有很多雷同之处,有很多龌龊与圣洁并存的情况出现。我可以大言不惭地说:我的世界观是老庄+卡夫卡式的,我的美学观是波德莱尔式的,但是我真的深入去阅读他们了么?我认为没有。这一切都只是来源于我的胡思乱想。
邻居曾经劝我们家人趁着我年轻和我爸妈还没老,到中国各地去转转,但是我和我妈一听就觉得不可能。首先我爸妈目前还没有此等闲性与闲钱,其次是我不认为以我家所能承受的方式旅游能得到什么美的感受,对于我来说,旅游的定义是被别人拽到某某景点,又被拽着拍些面无表情的照片,回来后写下一些面无表情的扯淡。这也是我整天在担心自己失去对美的知觉的原因。事实上我早已丧失对美的知觉。
我很懒。 这既源于我对于与精神无关的事物的一贯轻视,也源于美学上的考虑。以扫地为例进行分析,扫地对于我来说是一项不经常发生的且毫无规律性的卫生型审美活动。通常我发生一次扫地行为的动机是:屋子太脏实在令我无法视而不见、作为清洁书柜的附属活动以及其他偶发性小概率事件的直接诱发(如父母的命令)。我意识中的扫地的美学要求是:必须保证使用直立于地面时与地面呈九十度的长把(最好为金属把)扫把和有长把的、张口之斜面与地面紧密贴合的簸箕,在不洒水的情况下,用尽可能小的力量,将地面上的可见尘进行适当清理,确保扫地行为本身不造成二次扬尘污染。当然,用以上的定义和要求来规定革命也可以。
以上的一段确实应形容为恶心。但是在一定程度上体现了我的思维模式。我自由的胡思乱想抛弃了对美与真理的追求,因为自由了半天,终究是些胡思乱想。
感谢我的爸妈。

2010年9月27日星期一

冷笑话

有很多恶心的人说过:“……你是我最熟悉的陌生人……。”我之所以说这句话恶心,是因为我可能也写过。对于我说,熟人和陌生人基本没有区别。少数的区别中有一项是:我在厕所大便,当附近有陌生人走过,我会认为他们不存在,照拉不误;当熟人走过,由于不知道他们会不会打扰我,我就会分心,最终很可能导致拉不出来。看来是我的境界不够,什么时候我能修炼到知己实陌路,大便搭茬两不误就算提升了境界了。不过,在此之前,我最好先找着个知己再说。如果说要寻找一位知己的话,我觉得只能从和我一起去过厕所小便的几个人里凑活一个。
上面是一个关于我的冷笑话。所谓冷笑话,就是听了会叫人冷笑的话。下面是一则今天我刚刚看到的冷笑话:
http://news.qq.com/a/20100926/000799.htm?pgv_ref=aio
我对我们家人说这条新闻时,他们告诉我:现在谁还信访,访了半天也没用,数量当然下降。
当然,与此同时:
http://news.sohu.com/20100531/n272455668.shtml
这两个笑话之间是很有联系的,因为它们常常互为因果或者同因同果。
同时,下面这一条与上两条还有关系:
http://www.infzm.com/content/48802
虽然是误读,但只要不误国就好。这也是我们这个社会为数不多的梦想之一。
上面是一段类似于三等枣报的东西,因为写不好,所以写不好。
这些天一直在下电影,最重要的成果是下了半个多月的皮亚维奥利的《尤利西斯归来》终于下完了。我看过跟我一起下这个电影的驴户,都是西班牙人和意大利人,还曾经冒出过一个智利人。我还跟着豆瓣上的电影字幕翻译小组下了很多东欧和苏联的片子,另外还有一位豆友用邮箱给我发了我淘了很久的《女巫》。虽然我的电脑硬盘只剩下三分之一的空间了,但现在我还在下《The Gate of Heavenly Place》的2.3G光盘镜像。
整个九月份没什么课,每天睡得很早,起得很晚,所以整天昏昏沉沉,思想停滞。每天做的最有意义的事就是整理下下来的MKV电影,各种烂字幕再一次走进我的生活,因此我再一次开始和英语打上交道。最痛苦的是翻译各类外国人名和地名,不过每天盖的都是舒服的厚一点的被,也算是补偿了。
今天早晨我妈妈说,我爸昨天半夜说他梦见我奶奶了,但是他又不愿意跟她说梦见了什么。鉴于爸爸和奶奶的特殊关系,他梦的内容我们很难猜。不过有一点是我们知道的,我爸爸做梦很少,并且很不梦幻,没什么滋味。我妈妈说她做过的梦大多数与我有关,可见她很在意我。不过她经常做的一个梦倒是至今无解:坐在一把木头椅子上在地上蹭。至于我,我很少梦到我的父母和各位朋友,我总梦到的是自己经历各种不着调的遭遇,但总是记不住,只知道曾经梦到过。我和爸爸、妈妈的关系很好,我们之间几乎没有秘密。但是我和他们真的有那么熟悉么?但愿我们不是最熟悉的陌生人。
不对啊,这话好像我第一次写……

2010年9月23日星期四

中秋

因为想写回忆录的原因,我在骑自行车时总是要回忆一下我的过去了,当然就算不写什么回忆录我也经常这样做。但是回忆了半天也实在没有什么可以值得写的东西。我只记得我是个不太听话的孩子,幼时经常毁坏各种玩具;从来不喜欢学数学,但很早就在自己学认字;上幼儿园,大家抢玩具时我抢不过别人;上小学了,智力得到一点开发,学习成绩不错,我爸常常以此自夸;九岁即三年级时第一次手淫,结束了我人生前九年只意淫不手淫的历史;五年级时第一次被我爸以外的人欺负:被三个四年级的混蛋挤到墙角,最后哭了;小升初考试既不成功也不失败,最终上了南大附中;上初中后开始买书读书寻找真理与美,寻找真理以失败告终,寻找美既不成功也不失败;中考一贯的既不成功也不失败,又一次上了既不成功也不失败的南大附中;高中后我的数学和英语就没怎么及过格,不过思想上变化很大,开始学习西学;高考依然不成不败,但总算结束了在南开大学五年的过客生活;上了高职以后没挂过科,让我尝到了久违的成功感觉;二年级实习时有了第一次暗恋,最终默默结束,从此明白暗恋即可满足我超低的爱欲;直到现在,我坐在电脑前,敲打着我自己和这篇玩意。
一个标准的犬儒应该把自己的一切像楚门一样全部展现给别人,但是我修炼得还不够,因为我自己的一切甚至都还没有展现给我自己。有一些重要的人我没有意识到他们的重要,比如我自己。
前天晚上和我妈在一起聊天,我给他看了看我校内上的日志。我告诉她我现在生活得足够无聊,她大可不必担心我某天被安全部的从家里抓走。她听了我的话,确实的放心了。我并不打算把我的生活过得多么无聊,只是我无论怎样生活在我自己看来都是无聊而已。我经常会注意到生活中的丑恶和美,然后把丑恶当作美,用无聊的笔触去描绘她们。所以为了发现丑恶美,我也经常会去制造一些丑恶,然后将它们记录下来,用以证明我内心的无聊与丑恶。
从小到大,我从来没有爱过一个人,中学后我企图通过读书思考来寻找我灵魂中的善意和人性,但都失败了。
前两天我不知中了什么邪,突然觉得自己生活得如此幸福,突然觉得和爸爸妈妈在一起时是那么的美好,突然感受到了我对爸爸妈妈的爱,这使我不胜惊异,我想,最大的动机是这两天天比较凉。
中秋之夜,我家没有什么特殊的庆祝,只不过比平时多炒了俩菜,同时全家人一起吃月饼。我们家人历来没心思赏月,就像没心思拿钱给乞丐那样。至于我,我不喜欢天气太好时看月亮,因为我喜欢月隐云纱的情景。
不过,回忆录还是先写不了了,先把《分尸》写完要紧。

2010年9月16日星期四

霜叶红于二月花


“哥们儿,你有纸没有?”
“没有,我也没带。”
在我的印象中,这组对话好像从来都只发生在教室而非厕所。
我上过的厕所都使我感到很亲切,因为我经常和朋友一起去的地方就是厕所,起码其他地方去得较少。不过,我并不觉得是厕所使我感到亲切,就像朋友不会使我感到亲切那样。
这个学期的课更少了,所以很多人赏脸来听课时不带任何文具了,女生带十字绣,男生带小说。老师觉得点名没多大意义,所以上课前点过名后,快下课时要让所有人都交一份作业上来,点名无凭,立字为据。所以,很多人都对别人发出忠告,千万要带好纸上课。
另外,在厕所借纸似乎比在教室要困难一些。

与学校不同,我家的生活比学校更无聊。唯一有趣的地方就是我在楼道里上楼时的感觉。特别是晚上,每到一层楼,声控灯就会亮起。当然有时候我的脚步太轻的时候,灯不会亮。除了灯之外,我们楼二层以上每层都有一家养狗,每次我上楼时,狗都会叫。所以我们楼不但有声控灯,还有声控狗。
另外,从前我也是声控的。每次我爸下班进楼门一清嗓,我听见了就去给他开门。后来装了对讲门,他在楼门口按对讲叫我开门了。他自己有钥匙,但为了摆谱从来不用。

图注:这是本周二书法课上我们年级的唯一一名中共预备党员同志照着老师在黑板上写的行书体《山行》临摹下来的作品。不过写到颈联因为一不留神不太对劲就打住了。看来背诗时不能光念声音,还要理解诗的意思。当然,如果在一不留神的情况下发挥诗旨,以抒己意,也算到了最高境界。

2010年8月29日星期日

报到

今天是报到的日子。早上八点二十我就到了学校。还好,没碰见任何熟人,因为根本就没什么人。
来到网球场边的花池,耳机里响起了天堂电影院的主题曲,我忽然有了故地重游的感觉。这一切,都与我似曾相忘。网球场的高墙上缀满牵牛花,全是紫色的,花瓣张着嘴,但不想说什么,因为我闻不到花香。我鼻子有点难受,走上前,采下一片花间的叶子,放到鼻子上,把鼻涕擤了个干净。那叶子被鼻涕粘住,似是展翅的绿蝴蝶,被我扔到了地上,然后一脚碾死。看来下次一定要随身带好手纸。
溜达了一会儿,我返回教学区看看有没有来些熟人。还是没人。我走进系办,办公室几乎都关着门。有一间开着的,我走过去,一位大爷走出门来,我忘了他姓高还是姓齐,不过我还是问他今天是否能报到。他告诉我我记错日子了,报到日期是29号。
不过我很确信没记错,因为我记得的报到日期就是28号。
离开了学校,我摸了一下兜里,只带了一毛钱。书店碟店是别逛了,不过大早晨九点就回家很没意思,还是骑车到处逛逛吧。反正手机还剩一格电,把它听完就回家。
骑到十点半,这一格电还没听完,但我已经从五大道方向骑回家附近了。骑过西湖道的人人乐时,看见店门口搭了个棚子,拉上了布标,写着“正版图书称斤卖”。我拔下耳机,刚想把这拍下来,手机没电了。

2010年8月27日星期五

不知怎么了

这几天不知是怎么了。心里总是在嘚瑟着:虚空的虚空,虚空的虚空,凡事都是虚空……一切都是虚空。不知是谁,在我心上挖了这么一个大空子。可是我用脑子一想,还不是我自己么。在这几天里,我没有了是非观,一切都与我无关。我到底是忘记了是非还是纯粹的是非不分?这两者又有什么区别呢?很久前的我说过:我信仰虚无。不是说我没信仰,而是说我的信仰一切皆虚无。我始终认为人的一切行为都是可以理解的,人的所有思想都是可以感知的。人们对事物的不理解是因为他们总要为自己所谓的感官感受到的所谓现象找到理由或本质。但是他们的努力最终都失败或者陷入了困境。为什么要有原因呢?你可以感知就代表你可以解释么?你的解释对别人来说又有什么意义呢?你能够解释或描述就代表着东西确实存在么?
我这些天在想,不经意间一不留神秃噜出来的我和静下心来辗转反侧苦苦反思的我究竟哪一个才是真实的?其实这根本不用想。他们都是真实的我。但是别人不会这么想。人们都认为“人在不经意间会暴露出真实的一面”。但是这“真实的一面”的另一面就是不真实么?有哪个人是不真实的么?世界上有很多谎言与错觉,这两样东西不为人所喜欢,因为人们觉得这两样东西使我们的世界不真实。但是有什么东西不是真实的呢?又有什么东西不是虚假的呢?在孤独的个人的感觉中和在各种人的共同体的感觉中,事物的所谓真假甚至事物的本身都存在差异。那既是感觉本身属性的差异,也是感觉产生的经验的差异。我睁开眼,万物是真实存在的;我闭上眼,万物又虚假地存在着。但是我的眼睛本身又是个错觉,因为眼皮这东西是否真实存在着,我无力证明。我可以观察一切,但是我不能解释。我的解释只能描述我自己对观察的理解,对别人无效,甚至并不存在。
最好的方法,就是什么也不去观察,什么也不思考,但是人脑的缺点就在于你自己无法控制它,你不能强迫自己不想,甚至越强迫越要去想。所以,什么也不想既是方法,也是目的。
可是,就算什么也不想,就能摆脱虚无么?很显然不能。你可以摆脱真实和虚假等等实有,摆脱实无与虚有,但是无法摆脱无时无处不在的虚无。无者不虚,虚者不无,无者亦虚,虚者亦无。虚无者,无虚无无,无处不有,无处不无。不过说起来,干嘛一定要摆脱什么呢?对于我们这些一般活人来说,虚实相证,有无相生,竭其一生,以证大有,也并无不好。
王阳明对着竹子硬想,最终失败,不足为奇。他只需要躺在床上闭着眼在脑子里想竹子就可以了,因为无论他想出来什么,都没有什么意义。一个孤单的存在并不是不证自明的,而对其进行证明也是没有意义的。我们的观察本身是否也是一种证明?我们希望通过自己的观察证明世界的存在,但是这有用么?能说明什么呢?
综上所述,上述的乱七八糟,又能说明什么呢?无非是乱七八糟了。脑子坏了。

2010年8月15日星期日

不期

又一个不眠之夜。我习惯了的习惯。我在静夜的两点打开收音机,听到了两个不属于我的声音。很遗憾,我要听的是相声,但是相声节目的时间被用来哀悼舟曲的遇难同胞了。寄托哀思,本是人之常情;刻意煽情,还算人之可忍;歌功颂祖德,就是令人讨厌了。
多年的习惯使我养成了不听相声就不睡觉的习惯。所以我的标准睡眠时间是每天凌晨两点,王琳白话完了的时候。今天没有相声听,我又睡不着,打开了电脑。但是我没有听电脑里的相声,因为没有电台的那种氛围。豆瓣电台的宣传语是“与你喜欢的音乐不期而遇”,电台给人的感觉就是不期而遇。期遇之后,委我而去。电台放的相声,我大多都听过。甚至听一个开头我就知道整段的内容。我只是喜欢电台的感觉。
同样遗憾的是,我是个没有丝毫善心的人,顶多有点良心。所以我虽对哀悼遇难同胞的事不甚关心,但也认为确有必要。在这个整天到处出蠢祸的国家,借悼念死人来悼念自己已是司空见惯,谁又知道明天自己会有什么不期而遇的事呢?生活本身值得经历和哀悼,什么样的遭际不可以接受呢?没有真倒霉,只有认倒霉。
前天晚上看了维姆•文德斯的《咫尺天涯》,德文原名“In weiter Ferne, so nah!”,直译过来是“那么远,那么近”,看来这次汉语很好地表达了原文的意思。文德斯的《柏林苍穹下》和《咫尺天涯》是我看着觉得颇为过瘾的片子之二,因为你一听就知道这是一个哲学系毕业的德国人在没完没了地絮叨。柏林苍穹下中的天使德梅尔(布鲁诺•冈茨饰演,就是后来在《帝国的毁灭》里饰演希特勒的那大爷)为了爱去感知,去下凡爱他所爱的人与世界,咫尺天涯里的天使卡西尔则是为了帮助别人,为了体验他所不能帮助和理解的人或者说为了体验时间以另一种方式流逝而下凡,但他注定不属于这个世界,死了,又成了天使。当一个人渴望理解这个世界,或者理解其他人的时候,他与这个世界或那些人近在天涯,却又远隔咫尺。当你的一切都不再永恒,你会为短暂的欢乐而快乐,会为快乐的易逝而痛苦,这就是卡西尔所要体验的。用有限的生命去做点什么,最好是去爱,才能使你为与自己的不期而遇认倒霉。
昨天晚上,妈妈的老同事来我们家说事。说什么?主要是她家那一片要拆迁,但是她和她们那里其他一些人嫌拆迁补偿少而不愿意搬迁。事情已经迁延了几个月,拆迁方就要来强拆了,她不知道该怎么办。她提出了自己的方案:“我去我们家楼顶上站着,我嚷嚷要跳楼,把电视台的招来,逼他们每平米多补三千,实在不行跟他们说我有精神病史,闹成什么样我可不管。”我们一家帮她分析:第一,她们家那一片的拆迁是贯彻落实天津市委“市容整治大干苦干恶干三百天”的结果,没人会为了她得罪市领导,所以没人会管她的事;第二,钉子户闹事大家见得多了,谁也不会把她的事当回事。嚷嚷着跳楼没人会当真,拆迁死上个把人也不是什么新闻,人家电视台懒得来也不敢来;第三,拆迁方如果愿意多补钱,不会打算强拆;第四,千万别说自己是精神病,因为就算你没有精神病人家也可以把你抓起来关进精神病院,这不是什么新闻。我们问她为什么非要拆迁方每米多给三千,她说是为了多得点钱给他儿子还房贷。所以,我们一家人劝她:认倒霉。
我妈劝她:你赶上这么个事,认倒霉吧;
二姨劝她:你赶上这么个世道,认倒霉吧;
我爸劝她:你活在中国,认倒霉吧;
我没劝她:你活着,认倒霉吧。

2010年8月10日星期二

哭笑不得

很久没看哭笑不得的片子了。今儿看了一个。艾胡子工作室的《一个孤僻的人》。豆瓣上搜不到,但电驴上下的了。看完了,孤僻感不甚深切,倒是觉得很荒谬。其实也不是“倒是”,因为在看的过程中,我一直在想加缪的《局外人》。只不过,加缪或莫尔索的遭遇没工夫发生在中国。
莫尔索是一个冷冰冰的人,一个过于理性的人,一个对很多事都无所谓的人,一个像我一样怕热的人。但他在热懵了之后杀了一个阿拉伯人,而莫尔索杀的这个阿拉伯人与他几乎没什么关系。或者说,莫尔索被卷进了朋友雷蒙的纠纷中,并成为杀人者。
真正有趣的,是《孤僻的人》和《局外人》都涉及到了一对母子。局外人莫尔索对母亲的死无形于色,在母亲葬礼的第二天与女友谈婚论嫁,甚至因此遭到了检察官的道德攻击,并以此为推理的逻辑起点进行指控,最终成功判其故意杀人并处死刑。孤僻的人杨佳在神志清醒的情况下无组织有预谋地弄死了几个遇到他的倒霉的人,在此事发生后的的第二天,作为关键证人的他的母亲就被警方控制,并经过几个月的精心调教变成了“人格障碍”和“精神病”,并被剥夺了姓名。最终,孤僻的人被成功杀死,事情也被多数人成功遗忘,就这么完了。
在《孤僻的人》里,人们似乎都在强调所谓“程序正义”,在法的门前的七嘴八舌们这么说,公安局的人、法院的人以及给公安局和法院看门的人也这么说;被孤僻的人的家属、为这个人奔走的人还这么说。但是谁都没有力量来实现他们嘴里所说的。正义是一种精神还是一种程序?当然可以说,程序体现了精神,精神决定着程序。而且,中国的法律对程序的规定听起来还是非常明确的,只不过不被实施罢了。而《局外人》中,程序正义上没有问题,加缪得以直面世界的荒谬。也就是说,莫尔索可以以最纯粹的目的说得牧师哑口无言。
正义是杀人的,而且貌似只能用杀死别人的方式体现。杨佳以“你不给我一个说法,我就给你一个说法”的正义之名冲进了刑场,法院以“惩治犯罪、杀人偿命”的正义之名走出了刑场,他们似乎都认为自己是正义的。但是正义这东西并不存在。莫尔索被起诉是因为杀了人,但是他被判处死刑是因为在母亲的葬礼上没哭,这倒是与正义无涉,不过检察官和陪审团起诉和判罪的依据是道德。一个人对自己母亲的死无动于衷,他就有理由杀死一个别人?看来不是这样,一个人对母亲的死无动于衷,审判他的人就有理由把他杀死。因为这样的执法不是为了执法,而是为了道德教化。
人们发明道德似乎就是为了教育别人,但最后的结果总是让人对道德哭笑不得。道德是理性自由意志的排泄物,社会准则什么的就是扯淡,尊老爱幼、葬礼要哭这类只是个人爱好,这是每个理性人的自由,社会无权干涉。
但事实是,人们很少有理性道德,正义也都狭隘为惩罚罪犯和报复虐政这两大类。莫尔索有些莫名其妙地杀了一个人,这是荒谬的,检察官对莫尔索的冷漠式的冷静借题发挥指控其有罪也是荒谬的。莫尔索的存在不是荒谬的,荒谬的是除了他之外的世界。对荒谬默默接受并保持冷静是必要的,但反抗绝望远比反抗荒谬重要得多。杨佳风风光光地杀了几个他认为随时能作恶的人,因而不会承担什么道德风险,然后风风光光地死了。这样的自杀杀人似乎越来越流行,越来越不值一提。他们都是在反抗什么吗?这我可不知道。如果说他们就喜欢杀人,我也能够理解。这世界本就没这么多理由,有的只是借口。
从加缪的文本中,我们可以知道那个局外人是一个理性的人,并且深沉地爱着她的母亲;从谢大律师的嘴中,我们可以知道那个孤僻的人是一个精明的人,并且爱着这个世界。但是他们因不同的原因得到了相同的结果:死刑。社会杀死了他们,将来还会以各种方式或者说罪名杀死更多的人。他们杀死了社会,死后还会以各种方式重返社会,继续把各类死者杀死。杀人不需要理由或借口,因为这是一种基因,一旦形成,无法烧去。杀人只是一种命中注定或莫名其妙,或者是一次命中注定的莫名其妙。这不是荒谬,而是杀人。

2010年7月26日星期一

片子第一部分剪完了,剪得相当随便,因为拍得更随便。另外,我也很自信这一部分能够符合我的风格,杂乱无章、毫无美感、理性以及可视听性,完全是拍给我自已玩的。
自从去实习那天起,我的灵感就完全枯竭了;或者说我从没有过灵感,只是从那天起我不再想写什么。但是就是在这样的宣言下,我还是在一月份时写了一篇不到两千字的所谓“哲学习作”,并为此高兴了几天。此后我就再也没写什么我自己瞧得上的东西,并且发誓以后再也不写与我自己无关的东西。于是,我写的东西比以前还少了。
这说明我越来越懒,有很多事足以写一篇所谓“文章”,但是我现在很少有耐心把这些东西写成文章了,顶多写一首“无题”,放进诗集里(如果那些破玩意算诗的话)。
与我不同,老三不时能写出令人赏心悦嘴、余香满目的诗句,但是终究没有引起我太大兴趣,因为我都不知道我兴趣何在,或者是我对优美的东西缺乏欣赏能力。
鲁迅说过,悲剧是把美好的东西毁灭给人看;但是我很自信我的片子不是悲剧性的,因为它只把毁灭留给观众,自己并没有做什么。所谓“现代艺术”就是将观众置于现代性的困惑中,我很想尝试一下。困惑为二十世纪的人们带来了两次美丽的世界大战,然后就有更多的人陷入了更大的困惑,并且使二十世纪提前十年结束。这不得不说是人类的幸运。
二十一世纪比二十世纪更美好,因为人类文明已经发展到可以自我拯救的程度,不过结局似乎很明确:拯救是暂时的,毁灭是必须的。最好的结果是:人类是被毁灭的,而不是自我毁灭的。
我希望我简陋的拍摄条件可以为我提供最大的创作自由,就像最优越条件所提供的那样,我手里的标清DV就是3D摄影机,但是,我就没打算拍一个有趣、有用甚至只是好玩的电影。在剪辑的过程中,我觉得最终的成品离我最初的设想越来越远,不过我的设想也离我的头脑越来越远。故事当然是没用的,但内容又有什么用呢?主题有什么用呢?都没用,只有影像本身才是有用的,或者说我能做的仅仅是把景象拍下来,然后剪掉所有我不喜欢的东西,再胡乱地组合在一起。

2010年7月24日星期六

讨厌重复

天热成这样,我没法不说胡话。不过还好,三峡大坝没有把洪水挤到我家门口。
片子依然没有剪,因为不想剪。但我又不想完全放弃,怎么办呢?就这么晾着吧。因为这件事从根上就很没有灵感。
不读书,脑子总没有什么可想,也就没什么可写。但是只要一读,想得事情又太多,什么都想写写,但终归写不完更写不下,没什么意义,因此就没打算写。而我想写的时候,脑子里其实又很空。我的脑子溢满想法的时候,只有在读书或者骑车的时候,可这两个时候我又不想写字,所以就这么矛盾着。不过实在没什么可矛盾的,因为写了半天,也是废话。太阳之下,并无新事。
我写下的,早有人写过,后人亦必再写。前人所著,我奉圣而读,后人亦必再读。直到古典的变成考古的,现代的变成古典的——这只不过是我的裤带又往外松了一个眼,有什么意义呢?我在写的文字,这个世界上不知有多少个人同时在写,但结果却大多一样,被装模作样地发表到 n 个在中国被封锁的博客网站上。鲁迅希望自己的文章速朽,如果他如果来到现在就好了,边写边朽,甚至未写即朽。因为这个时代,成功的人太多,伟大的人太少。或者说,上面这二十一个字外加四个标点符号的意义已经被解读得体无完肤,文字本身的创造性已经越来越小。当我们满足于审美的时候,正义和人道还正在被邻居们七嘴八舌地解构呢,尼采的文章,很多人都能写出来,但是没有人能同他用一样的方式写出来。
克尔凯郭尔、基尔克果、科里马科斯、齐克果都描绘过这样一种令我神往的情形:“我刚刚有了一个想法,正要写下来,一个新的想法又喷涌而出——抓它、挠它—— 疯狂——神经错乱!”伟大的人或者说正常人就应该有不断喷涌的想法,不可遏止的枯竭和重拾一切的勇气。顾炎武读书时有了想法就记下来,以后读书时,碰到前人的想法与自己一致,就删去笔记中自己的想法,才有了日知录。当然,这是几十年苦读的结晶。重复腐朽并不可怕,只要自己认为它有意义就好。荣幸的是,我依然是个惧怕腐朽的人,我讨厌重复,却时刻在原地身处各种重复之中;我刚刚转头看了一下表,但两秒钟后我会带着前两秒的记忆再一次转头看同一面表盘。但是我清楚地知道,我看的不是表,是我自己。为了避免重复,我在另一个方向摆了另一块表。我希望避免重复,但是就算我在这个房间里摆满各种各样不同的表,我依然是在重复我前面的愚蠢。
别人依然会劝我放弃无谓的自我囚困,但是我义无反顾地重复着。重复着这快乐的愚蠢。我的笔功确实很差,我的文字总是不能表达我的本意,或者我从来就没有什么本意,而是在写字的过程中不断码下一些我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而写下来的东西。我想我只是通过写字来找到或者说揭示出在我的心中暂时被麻木的困境,并希望能够清楚地描绘她。但是我依然在重复着我的失败。
在这之外的时间,我被太多与我无关的事情盘踞。但我终究是个笨拙的人,我没有太多办法应对那些复杂的各种我不想应对的事。但我坚信自己足够弱小去面对各种强大。我的朋友们也有很多遇到了不会应对的事。但是我从来没有劝过任何人,因为我相信他们足够强大和弱小,会和我一样或者死皮赖脸,有时从容坦然地经过那一切。
我并不坚信什么,我只讨厌重复。而且我并不喜欢变化。谎言可以通过重复变成真理,但真理本身就是个谎言。我通过堆砌很多未经大脑污染和过滤的重复来尽我所能地描绘各种我在那0.01秒时指尖所敲下的所谓莫名其妙的语言以证明什么东西对我来说都不重要。我知道有太多的东西无法被描绘和定义,但人们总是和我一样重复着悲伤的无知。这是一种怎样的快乐呢。我不知道我下一秒将写下什么,因为我根本没动脑子。
我知道,在敲下上一个句号时,我又故作忧愁地瞧了一眼那扇可怜的表;我又装模作样地抬了抬头,在恶心地凝思着什么。但是我确信我写字时是没动任何脑子的。我不知我的文字有什么意义。这些令我恶心和珍惜的文字只是想说四个字:我讨厌重复。

2010年7月20日星期二

臭与转圈

1.我妈说,进了我屋她觉着辣眼。
我说,我出了我屋我觉得呛得慌。
我妈说,我屋里有一股澡堂子的人肉味。
我说,楼道里有一股锯末味。
后来,楼道的味道变成了死鱼味,唤醒了我那比头脑还迟钝的嗅觉。
但是我妈说我闻错了,那是旱萝卜味。
看来,臭味可以被感知,但是不好区分。
所以,亚里士多德说,在诸种感觉中,我们尤喜观看。

2.乔·科尔竟然去了利物浦,看来红军弄来一个蓝军死忠的主席还不够,还非要拉来一个蓝军弃将。卖掉因苏亚的那五百万磅够给小乔一年工资的么?虽然说卖掉马诺能弄来不少钱,但是去哪找称职的后腰和左边卫?希望美国二煞能头脑清醒一点。和利物浦一样不会做买卖的巴塞罗那倒算是做了笔好买卖,950万欧买了个C德,回头看看表现如何。

3.昨天晚上看《茶馆》电视剧(n个月头一次看电视剧),陈宝国版王利发说了这么一句词,当然是老舍原著上没有的:“活着就是罪。”
这句话可以被我任意歪曲胡搞,但是当时我第一个念头是联想到了吴飞在《自杀作为中国问题》里对《活着》的解读。第二念是《幽灵公主》里疙瘩和尚对阿席达卡说的:“活着就是个诅咒。”但是,我对这句话不感兴趣,倒是对汉语中“罪”字的含义颇想意淫一番。我查了一下《现世汉语词典》,“罪”字有四个含义:1、作恶或犯法的行为;2、过失、过错;3、苦难、痛苦;4、归罪与某人。把这四个意思分别套进“活着就是罪”里,都挺有嚼头。
我又翻了一下《自杀作为中国问题》,看了看那篇《死也要活着——对活着的解读》,吴教授对汉字“命”做了分析:汉语中,“命”既解释为“生命、性命”,又解释为“命运”。“命”字的两种含义之间又有很好玩的联系。当然,这都是拜汉语这种分析语的含含糊糊所赐。

4.这两天还翻了霍弗的《忠实信徒》,本着无信书不如尽信的心态,我读完了第一部分。不得不说霍弗的很多说法很精确,如“失业者宁愿追随贩卖希望的人,而不愿追随施予救济的人”、“造就法国大革命的是虚荣心,自由只是借口”等等。还有一句话专门提到了中国人:中国人不喜欢造反的原因是他们必须付出很大的代价才能获得生活必需的基本物质基础(记得不清楚,意思是这样)。但是这句话在我看来没说到点上。中国人很喜欢造反,造反就像是早饭一样是极为寻常的赏心乐事,但是造反半天却没有丝毫改变,这可是独步天下的中国特色。要不怎么我爸说看《茶馆》就跟看现在一样呢。100多年,又转回来了。因为已经这样转了3000多年了。

5.这些天光看书、打实况了,没顾上剪片子。回头再说吧。

2010年6月15日星期二

春夏之交

1.据阿迪达斯研究室称,本届世界杯的比赛用蛋“王八盒子”比上届比赛用蛋“舒肤佳”更圆,更滚蛋,甚至是历史上最圆的蛋。
所以这个新蛋在各种热身赛及训练赛中被广大球员交口称赞,甚至有时造成长传出界,门将黄油。当然这些并不全都是这个历史上最好的蛋造成的。
其实阿迪达斯公司犯了一个很蛋的错误。人们关心的是惊险的进球和精彩的扑救,而不是蛋圆不圆。
2.六月份的节日实在是最多的。6月1日儿童节、4日坦克节、7、8两天的高考节、11号开始的世界杯,还有16日的粽子节。
过往的坦克节在我家就像记忆一样被人遗忘,但今年有所不同。
这两天我家又在折腾,所以我妈暂时把所有的杯具都放在了洗衣机盖上。2号那天她洗衣服,把杯具都挪到了甩干筒盖上。洗衣机一启动,机器震起来,震得杯子叮当乱晃。霎时间,我仿佛置身春天的布拉格或夏天的北京。
其实没什么可大惊小怪的,只不过是我又意淫了。
3.世界杯很没劲,表现最精彩的也都是门将。我开始期望全世界人民重新看待门将这一位置的重要作用。继成为防守核心后,门将有望在本届世界杯上被重新定义,成为世界范围内最新战术思想中的进攻组织核心。
4.虽然我家在折腾,但是该折腾的一直没折腾。我家厕所灯憋了,但是我爸在是无法从百忙中抽出时间来修。所以,现在我每天晚上解大便后,都要像个革命者一样,在黑暗中摸索,期望把这世界的污秽擦干净,寻找到一点亮光后,为之奋斗终生,但最终还是在为别人擦屁股。
这个星球上的革命几乎都失败了,而成功者也大多变成了拉新屎的人。所以,世界杯期间还是要注意身体,合理饮食,好好看球吧。虽然这届世界杯到现在为止还很干燥。

2010年3月1日星期一

无题

昨天早晨下班后,回家,看了冰壶决赛,然后跟我爸我妈去了人民公园。不是为了去看景,而是因为无景可看。
我去的是人民公园藏经阁的上海三联“西岸书屋”,听不好以为是锡安呢。一道上我跟我爸一如既往的没遛儿,我妈因为骑得慢一直落在后面。到了人民公园,没有个看自行车的,只有两个保安坐在传达室里,歪在桌子上。推车走了半圈也没有存车的。只能找个铁栏杆锁了。可是我爸骑的是我们家最值钱的交通工具日本车,所以他非要在那看着车子,我劝他说现在是和谐社会,车丢不了;但是他执意不听。最后只能是我跟我妈进公园去找书店。转了半个园子也没找着。园子里的湖还没解冻,所以滑冰准能弄死人;各条长廊里老中青三代票友咿呀学唱,催人尿下;多座正殿破败不堪,宛如国米黨刚撤走,弓长黨刚接收;显密圆通殿香火缭绕,园外同时鞭炮齐飞;几只白鸭趴在冰上宛如一块块剩面,在饺子锅外寂寞的凝望。
照原路返回另一个起点,终于找到了导览牌子。藏经阁在厕所边上,所以刚才没注意到。有道是深山藏古厕,接着找吧。
找着了。藏经阁。大木牌子。上海三联书店。西岸书屋。玻璃门。正在营业。
看见了不少上海三联出的书,因为上海三联的书不好买。因为卖的快,因为我特别亲切,所以看到了几辑思想与社会,还有这套书下的维柯的两本书。
开始瞎转,看见了一本《爱比克泰德论说集》,嗯,斯多亚,买。……(买的所有书看我推。)

……此处被删456732字,为转载该书正文内容……

转了一会,我爸着急了,给我打电话。我没接,因为我知道肯定是我爸打来的。 我妈给他打了过去,说马上就出来。然后结账,走人。
还看到了上海三联出的《尤利西斯》珍藏本,英文原版+萧文译本,全三本,皮封,看着真舒服。所以算了吧。我对天书不感兴趣。
出来了,我爸等急了。我问他怎么了,他去厕所了。
出来了,我爸急完了。我问他怎么了,他说尿憋的。
“活人能叫尿憋死?你就往裤里尿呗,咱这是和谐社会,所以你不放心非得看着车子,许别人偷车,不许你尿裤?”
“玩蛋去。”一句我爸的标准结论语。
回家,走马场道、睦南道,顺便瞻仰了各位爱国人士的故居们,这些人到现在可能还得是爱国人士。

2010年2月2日星期二

听我

有谁能舒舒服服地坐下来听我说话呢?有谁能假装舒服地坐下来听我说话呢?有谁能难受得怪叫直到我停止为止呢?
这是她和我共同的痛苦体验,但我们每日还是重复这些样的快乐生活,无论是不是忍受,他总是耐心地听着,我总是痛苦地说着。
房间不大,足以装得下我们两个人,并且足以被我的没完没了的话装满。满满当当的,甚至他吐出的烟圈也被挤成无形,无法到达窗外。
我真真切切地看到过我的话从我的嘴里冒出来,一股一股的,仿佛飞流直下的涎沫或他吐出的烟圈,透明的,带着易碎的气流,有时冷,有时热,发烫,发臭。
痛苦。我的话的同义词,他就这么听着,显得无所谓的样子。他越听,我就越想说。我总希望用我的话告诉她我想告诉他的东西,但我至今也没有说出来。我的话依然像野草一样从的嘴里飞出来,窗子里的日光依然像月光一样直直的歪着。
我想对他说什么?我在说的时候也一直在想这个问题。并且我还把我的很多想法告诉了她。他没有说什么,我也没有停。他插不上嘴,我插不上耳朵。
说的累了,我也会歇一下,她依然一动不动地听我喘息,我看着她倾听我的样子,就又开始讲起话来。
我脑子不好,不知道我在这一秒钟之前自己说过什么,我也不知道他到底听没听到,反正她在听着,我在说着。
不过,我终于想起来,我好像在今天的这五个小时里对他说了说我们待着的这间屋子。因为我们每天13个小时从不离开这里。我们没有时间和心情去吃饭,也没有时间和精力去睡觉。我可以谈论的,似乎只有这间屋子。
在我的描述中,这间屋子被我想象成有石头色的墙、玻璃色的窗户、铁棍色的栅栏、木色的门,还有水泥色的地面。我们俩好像就整天躺在这地面上。没有别的事情要干。
我从未说过我要从这间屋子里出去,他也从未听到过。但是我真的不想出去么?我看未必。我想出去,但是从我进来那一刻起,我就被告知不能出去。我似乎曾经问过他们我为什么不能出去,但她们告诉我我不能知道。我也就没再问。
由于它只是在听我说话,所以我们两个之间没有过对话。我试探性地问过他是不是能回答我一两句,但她却默默地拒绝了。我没跟他说过话,我不知道当他被放进这个屋子时他们跟他说了些什么。
更奇怪的是,她离我是那么的近,但是他从没看过我,我也没有见过她的脸,难道这也不被允许?他只是看着窗外,太阳和月亮。
我也想看到太阳和月亮,但是我离窗户比他远,看不到。
13个小时后,也就是一天后,门响了一声,又响了一声。但是我没听到。我只听到他走了。
她要去哪?
我听得出来,现在这里只剩下我一个人了。
我依然对着她不停地说着,他还在那里安静地听着,没回过一次头。

2010年1月23日星期六

饥饿艺术

自从我上了现在这个所谓的“大学”,我就变得无比孤独。
虽然我一直在享受孤独,但是也有累了的时候。
孤独终归是好事,让人清醒,冷静。于是我发现我在和别人说话时很难保持清醒与冷静。
对于我周围的人,我很少主动去和他们说话,所以我就更觉得孤独。
怎么证明我孤独?我每天上网我都要挂QQ了。
这说明我的习性都变了。我想要找人说话。上了QQ,发现有人在线的时候,我却又不想说什么了。
只要我知道,此时有人与我一样坐在电脑前或手机旁,我就不孤独了。
这三个多月干活干得脑子越发迟钝,主要也是饿的。
我干活不少,而且还饿自己,因为我逐渐开始喜欢上了饥饿的感觉。
不吃饭,我反而在干呕,因为不吃饭,所以我呕了半天也没的可吐,呕得全身战栗,直到嘴里泛上来咸涩的粘液,我再把它咽回去,然后陶醉一番,继续预备下一次。
所以这一段时间,我唯一的收获就是体会了孤独与饥饿混合起来的感受,这两种感受是如此相近,就像我把自己关在伸手不见六指的房间里的感觉一样,既孤独又亲切。
黑暗和静谧带给我的感觉就如同读书一样,可以使我忘掉一切。哪怕是忘掉孤独。
但是这感觉总有中断的时候。
锤炼饥饿与孤独的艺术,最终的结果呢?
像老三一样,找个熟人,一块吃点什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