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年2月20日星期五

折腾

我爸今天拿着城市快报对我和我妈说,看来拆咱家的这条地铁是6号线,我拿报纸到单位里跟地图比对一下。当然,在他看来这只是小事,金融危机怎么样了等等才是大事。每天我从五楼下来吃饭,他都要把当天他看到的新闻跟我说一遍,今天报纸登了什么,刚才电视报了什么,等等。我的回答就一个字:喔。关心国家大事是他从小对我的教育,问题是我太关心了,到底是什么东西把我的祖国搞成这个样子?这件事为什么会发生?当然,这是我爸不能告诉我的,因为没人告诉他。

综合各方面消息,看来我们家是非拆不可了。此前,我爸单位一个同事的在建设局的亲戚说地铁可能修到红旗路一带,我们这栋楼的六楼邻居的在规划局的亲戚说红旗路上要修一个地铁大站,两下相对,看来没跑。我们这里拆迁也就是一两年内的事情了。
听我爸说,现在拆迁的动迁政策都优惠了,管这事的也不是警察了,也没有人开着推土机来吵吵。(当然,过去和现在的区别是拆迁对象的区别,过去拆平房,现在拆楼房。)现在只有安安静静地等着人家在一年之内给我们这下通知了。
还有这么点时候房子就要拆了,在家里还能干什么?
我妈是个有办法让我们快乐起来的人。虽然她也在抱怨每天只有做饭的生活让她觉得枯燥,但是她总有办法做出改变,于是我妈云:折腾。怎么折腾?把屋子里的家具摆设都倒腾一遍,每倒腾一遍,就觉得像是搬了新家。
说干就干。
令我欣慰的是,我的书终于登堂入室,成为卧室中的摆设了。她不再是过道里的障碍物了(我爸每次扫地,每扫一下,就会在空中抖一下土,我嫌他这么干会弄脏我的书,我妨碍他干活,他也就妨碍我的感受,这是我们俩的共存逻辑,我看重我的书的干净,他看重我们家地面的干净),我的床也进了里屋,我也不用在外屋受冻了。
这次折腾的规划是具有很大随意性的,但是却使我感到有点不一样。我们家的摆设格局似乎回到了刚搬到这里的时候。电视、沙发又回到了外屋。而我又睡进了里屋。(说我是我家的一件摆设也未尝不可。)
前两天集中地看了基耶斯洛夫斯基的片子,当然这一切也源于我集中地买到了这些碟。最后一个看的是三部曲之红,可叹,命运的巧合,轮回的巧合,这些命题在基氏那里,色调却竟然是红,因为照我平时的理解,命运是悲剧的根源,轮回是命运的根源。他们都是冷的,但是我不得不说,基耶斯洛夫斯基使我相信,悲剧的色彩依然可以是暖色。虽然这部电影并不是悲剧。当然,我跟喜欢红的另一大原因是伊莲娜·雅各布。
前些天我拜访老三家,他给了我三国志11,现在我已经玩吐了。统一中国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打单挑。我在网上下了一个隐藏要素全开,把决战称霸的“勇将集结”给调出来了。好好的过足了打单挑的瘾。我爸说我已经像新闻里说的一样沉迷于游戏了,我没什么可反驳的。
但是,今天倒腾家具,却让我明白了我为什么有那么大的玩三国志的瘾。
我翻腾出了我小学时自制的玩具。
我还没上学时,买过地球超人、北斗神拳的小玩偶,但也只是时兴了一阵就没玩头了,因为毕竟没有融入自己的心血。但是后来上学了,四年级,我看了三国的电视剧,迷上了历史。于是我的创造力找到了小便池,撒出来了。我找出了地球超人和北斗神拳,用纸板剪成铠甲,给他们穿上;用硬纸片粘成头盔,用布头剪成斗篷,再加上我表姐在西安上学时给我带回来的小秦俑,我的军队就建成了。兵器也好办,小学时校门口有个人卖钥匙链,有好几种兵器的钥匙链,一块五一个。我买了好些,拿回家,把钥匙环用钳子剪掉,只留下每种兵器的的杆,再找来一些吃羊肉串剩下的签子,用水笔芯的管把兵器和签子连接起来,就成了我部队的装备。我妈也很给面子,帮我制作了龙牙旌旗,我的整个五年级就每天与这些玩偶为伴了。
我说是喜好历史,其实是出于每个人都有的一股英雄情结。好像每个人都有崇拜英雄的感情。而历史总是能带给我们一个个英雄。英雄的事迹被当作历史记录下来,这并不是过眼云烟,而是我们应该好好体味的财富。
三国志这个游戏似乎给了我当英雄的机会。当然,这是给每个人的机会。当我玩里面的“英雄集结”这个剧本的时候,感觉自然和其他剧本不一样。英雄们穿越时代,汇聚一堂,你争我斗,真的给人无尽的遐想。英雄也是有轮回的。项羽在四百年后变成了吕布,姜子牙在一千年后变成了诸葛亮。
这些当然是遐想,也就是瞎想。历史就是历史,容不得半点虚假。但是文学可以穿越时空,摆脱束缚,自由的解构历史,这正是文学的一种魅力吧。
在猛将集结里,张飞打败了十二个对手后会碰到吕布,打败吕布后还会碰到项羽。上演穿越时空的单挑。
项羽穿越了时空,与张飞单挑,而我们通过游戏,穿越时空看到了这一切,宇宙竟是如此渺小。
解构主义被作为一种后现代的理论,但是谁知道呢。这是否一种新的建构?